提起《白毛女》,相信许多人都会对这部歌剧记忆犹新。无论是勤劳善良的杨白劳,还是阴险狡诈的黄世仁;无论是天真淳朴的喜儿,还是刚烈勇毅的“白毛女”,都带有着深刻的时代烙印。
歌剧《白毛女》一经推出,立即引发了空前的反响。时至今日,该作品不仅成为了各大剧院的“压轴戏”,更被改编成了多种形式,有着深远的历史影响,散发着永恒的艺术魅力。不过,你知道吗,在歌剧大获成功的背后,却还有着一段耐人寻味的往事。而这段往事的主角,就是《白毛女》的主要创作者——著名剧作家贺敬之。
今天,民歌君就带你走近这部伟大的歌剧,回味《白毛女》与贺敬之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……
视频:现代舞剧《白毛女》全集
1940年,鲁迅艺术文学院正式诞生,刚满16岁的贺敬之按捺不住对鲁艺的向往,一路跋涉赶到了延安。不料,到了延安后,组织却将他安排到了延安自然科学院。于是,他只得带上自己在路上创作的诗作,向鲁艺毛遂自荐。可是,刚刚踏进考场,他的脑子就“转不动”了……
原来,贺敬之虽然有着良好的写作功底,却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文艺理论知识的学习,而主考官何其芳又十分重视文艺理论知识。“现实主义是什么?浪漫主义是什么?你读过什么著作?这些著作都提出了什么文艺理论?”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,贺敬之一头雾水。何其芳也叹了口气,说道:“现在鲁艺对学生的要求比较高,你还是去考青干校吧。”
资料图片:著名剧作家贺敬之
令贺敬之意外的是,发榜那天,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录取名单之中。后来,他才知道,原来是自己带去的几份诗作“救”了自己。正是这几首诗,让何其芳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在写作方面的天赋。于是,贺敬之顺利地进入了鲁艺,正式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。
没过几年,毛泽东主席就发表了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。而年仅19岁的贺敬之也响应党中央的号召,参加了秧歌队的集体创作。传唱至今的经典名曲《南泥湾》与《翻身道情》,正是这个时期的产物。可是,就连贺敬之也意想不到的是,他的一生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改变。这个故事,就是“白毛女”的故事。
视频:《北风吹》
1944年,鲁艺的院长周扬收到了“白毛女”故事的草稿。在细细审阅之后,他决定将该故事创作成剧目,为“七一”献礼。由于贺敬之是农民出身,又刚刚参加了秧歌剧的创作,这副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的头上。不过,贺敬之毕竟是一个刚满20岁的小伙子,让他来独自进行创作,确实有些强人所难。于是,领导又安排了另一位主笔——在晋察冀边区工作过、收集过“白毛女”素材的剧作家邵子南。
导演、作曲、写作的人员都确定下来后,创作小组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。不出半年,前几场戏的剧本与配曲就已确定。怀着激动的心情,创作小组进行了前几场戏的试排,院长周扬还请了学校的许多师生前来试看。谁料,一段演出之后,观众们纷纷摇头:这不是在创造民族的新歌剧,而是在模仿旧时代的民间戏曲,这个剧本一点都不适合舞台演出!
资料图片:贺敬之(左)与《白毛女》的演员
听到这个消息,创作小组的头上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。院长周扬立即决定:另起炉灶,重新创作。就在此时,担任主笔的邵子南却退出了剧本的创作,只留下了贺敬之一个人来“挑大梁”。虽然任务加重了,但是贺敬之却明白:两个人共同创作,很难处在“一条战线”上,一个人单独创作,更能形成统一的艺术风格。于是,他满怀信心地再度投入到了《白毛女》的创作过程中。
没有了拘束,贺敬之文思如泉涌,深深地投入到了故事的情节中。当写到那个雪花纷飞、财主逼债的夜晚,他回想起了自己艰辛的童年,泪如雨下;而当写到杨白劳自杀,在雪地中冻僵之时,他更是如丧考妣,精神恍惚。这个“走火入魔”的状态,把他周围的同学吓得不轻,说他都快成了“六亲不认的傻小子”了。
经过了连夜的苦战,《白毛女》的剧稿终于完成了,贺敬之却累垮了,一头栽倒在病床上。彩排时,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哭成了一片。不过,周扬与何其芳却认为:以喜儿被救出山洞来收尾,有些“轻”,压不住台,应该再增加一段群情激愤的斗争场面。
可是,贺敬之却累得无法提笔,创作组只得找来了丁毅“加戏”。谁知,加完戏后,正当大家高高兴兴地准备排演时,一张批判《白毛女》的大字报却贴了出来。撰写大字报导语的,不是别人,正是前段时间退出创作组的邵子南……
资料图片:新版歌剧《白毛女》剧照
听到大字报的消息后,创作小组立刻赶到了文学系大伙房外的墙壁旁,一看标题,心都凉了:《鲁艺文学系文学研究室师生讨论<白毛女>的座谈会纪要》。《纪要》的导语是邵子南的开场白,他声明自己与《白毛女》没有任何关系,自己早已退出这个创作组。之后就是其他几位同志的意见。
有的说:延安文艺界出了“一红一白”(《红鞋女妖精》与《白毛女》),都是想用鬼怪故事吸引观众。有的则从艺术上批判:这个剧在艺术形式上是失败的,有“三个不统一”,主题不统一、人物不统一、形式不统一,不中不西,非驴非马。
资料图片:歌剧《白毛女》剧照
还有人更是为《白毛女》扣上了“大帽子”:现在是抗战时期,地主是团结对象,这样描写地主,出了地主的丑,会大大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。
《纪要》一出来,对整个创作组,乃至整个戏剧音乐系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因为在大字报上提意见的人,几乎都是贺敬之的前辈师长。离正式上演的日期没多少天了,是重新创作,还是放弃剧作,小组必须立刻做出决定。于是,贺敬之立即找到了小组领导人张庚共同商讨,张庚又将情况反映给了周扬。
没想到,周扬大手一挥,对全体创作小组说:“你们都看到墙报了,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,不要太紧张。马克思讲过,要有艺术家的勇气!意见对的可以接受、研究、修改,不对的也可以参考嘛。总之,一定要鼓励,我今天就是来鼓励的!”简短的一番话,重新燃起了创作小组的斗志。
视频:《扎红头绳》
1945年4月,在延安的中央党校大礼堂,《白毛女》剧组为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举行了首场演出,从创作小组到每一位演员,手里都捏着一把汗。不为别的,只因为台下的观众席上,出现了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、刘少奇、叶剑英等一众中央领导人的身影。为了掌握演出的节奏,贺敬之还拖着病体,亲自上阵,担起了“拉大幕”的活。
演出结束后,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一同起立鼓掌,许多领导人还直接“涌”进了化妆间来看望演员。有位领导紧紧握住演员的手,深情地说道:“你们的戏让我从头哭到尾,连叶剑英这个行伍出身的人也哭了,真是‘英雄有泪不轻弹,只因未到伤心处’啊!”
资料图片:毛主席接见《白毛女》的演员
第二天,由毛泽东、刘少奇、任弼时组成的中央书记处立即向《白毛女》的创演小组郑重传达了三点意见:第一,艺术上是成功的;第二,内容是适合时代需要的;第三,少奇同志看了以后,特别强调戏中没有给黄世仁判死刑,是右倾投降主义,黄世仁罪恶很大,应该枪毙,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!于是,在之后的演出中,演员们总会戏称:“‘黄世仁’是被刘将军一枪毙掉的。”
资料图片:贺敬之、郭兰英等老一辈艺术家参加《白毛女》首演仪式
此后,《白毛女》一路凯歌,先后在延安演出了30多场,有些人还不远万里,亲赴延安来看剧。那时,演员们走在街上,常常被人指认:“这是白毛女!这是杨白劳!”有时候,孩子们还会用土块扔饰演黄世仁母亲的演员,甚至在部队演出时,还有战士差点朝饰演黄世仁的演员开枪。面对这种情况,演员们可以说是有苦说不出,哭笑不得。
时至今日,歌剧《白毛女》已传唱到了第四代。它不仅成为了数代人难以忘怀的记忆,也是中国人最为宝贵的精神文化遗产之一,始终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。《白毛女》正像是一座丰碑一样,记载着那段浩如长诗的革命岁月,在历史长河中,留下了一阵永恒的回声。